在歷史的長河中,一百年只是倏忽而過的片段,但在中國的近現代史中,一百年前的那場波瀾壯闊的新文化運動卻依然在歷史的坐標系中熠熠生輝。
一百年前,積貧積弱的中國內有軍閥割據、外有列強窺伺,“師夷長技以制夷”的失敗、變法的夭折與封建復辟勢力的抬頭,讓無數知識青年對國家與民族的前途感到迷惘而悲哀。就像陳獨秀所言“蓋吾人自有史以訖一九一五年,于政治,于社會,于道德,于學術,所造之罪孽,所蒙之羞辱,雖傾江、漢不可浣也……”
窮則思變,弱則圖強。在百年前的那個時刻,在迷霧籠罩的中華大地上,不甘隨波逐流的先賢們自覺地擎起民主與科學的火炬,高揚起人文主義與理性精神的旗幟,開始走上探索民族救亡圖存的征程。
1915年,《新青年》的創辦揭開了風起云涌的新文化運動的序幕。這是數千年來中國社會第一次思想與文化的震蕩、自省與重建,第一次對幾千年來的傳統公序良俗發起最強烈的質疑和批判。它吹響了思想啟蒙的號角,第一次關注并尊重個人的權利和價值;它擂響了思想解放的戰鼓,讓人的精神從舊思想的藩籬中掙脫出來。
在新文化運動面前,舊制度、舊思想、舊文化第一次遭遇如此強大的挑戰,整個中國社會從上到下被新文化運動之風洗刷滌蕩。這不是一次單純的文化改良,而是從思想、政治、經濟、文化、社會,乃至普通人的生活,方方面面產生巨大影響的革命。這種影響在時間的湖泊中濺起漣漪,不斷重疊、交錯、傳遞,延續至今。
新文化運動打開了中國社會封閉的門戶,也打開了國人頭腦中禁錮的觀念之窗。此后的若干年,包括馬克思主義在內的各種思潮紛紛涌現,不同主義、不同思想在碰撞與爭鳴中相映生輝。科學技術從“奇技淫巧”成為推動社會生產力的催化劑,科學知識得到迅速傳播,科學精神漸被國人所接受。民主、理性之花在中華大地上生根發芽,舊制度徹底失去了復蘇的土壤與空氣。
百年后,我們再回眸那段歷史,不只是為了紀念,更是為了省思。一百年后的今天,我們同樣面臨百年前先賢們面對的問題,盡管經過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后,我國的國力日漸強盛,人民物質生活極大豐富,但我們的精神是否該進一步提升?我們的思想是否該進一步解放?我們的文化是否該進一步改良?
又是在世紀的門檻前,中國社會正進入改革的攻堅期和深水區,一些重大利益關系的調整,一些牽動全局的敏感問題的突破,無不需要壯士斷腕的勇氣和沖破思想桎梏的決心。今天,我們面前的個別問題可能比一百年前還困難,我們周圍的國際環境可能比一百年前還復雜。以史為鑒,以啟當下。在風雨中走來的中國想要實現民主科學、民富國強、理性良序的夢想,就必須反思近代以降的曲折歷程,走出思想文化壁壘,在歷史與現實的映射中提煉出契合時代脈搏的思想共識。
今天,我們盡量穿越到當時的語境,體味那一代知識分子的責任與擔當;同時經過百年的觀念重構,我們也需要直面今日思想文化之現實,在新世紀的維度中重估新文化運動的影響和價值,反思探索今日中國的思想文化新路。
一百年,是紀念,更是新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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